大概十年前,有朋友問我如何寫詩。但我並非文學專業,我於詩歌只是出於一種天然的喜歡,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去年初,又有朋友問我寫一些關於詩的心得文章,我看得出她真是很喜歡詩,也因此差點要寫一個關於詩的系列心得,後來因為沒有時間,還是作罷。
不過,近日,我在網上意外的讀到了方斌的詩,沒錯,就是那位武漢義士方斌寫的詩。
我在之前的一篇文章《大疫來襲,鐵幕之下變革在即》中,寫過一段關於方斌的文字,錄之如下:武漢人方斌冒著生命危險到武漢各家殯儀館和醫院拍攝實際情況傳送到網上,他在第五醫院拍攝到「5分鐘抬出8具屍體」的影片,撕開中共掩蓋真相的鐵幕,震驚國內國外。2月4日,方斌在網路上發起「全民互助」運動。2月7日,方斌更將此運動升級為「全民反暴政」運動,並呼籲「一切反共力量都應團結起來,中國人沒有退路了」、「暴政不可能持續,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這段文字是我對方斌的全部瞭解。當然,現在我還知道方斌寫詩,且寫的如此之好。而我也突然想寫一篇關於詩歌的感悟文章,一來是因為讀到這些好詩,很是感慨,二來也是給那位問我寫詩歌心得的朋友一個交待。
既然是因方斌的詩有感而發,當然先要從他的詩說起。流傳出來的方斌的詩並不多,幾有幾首,但皆是好詩。所謂好的標準,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只是談我所以為的好詩,並不在用字之古,用典之深,對仗之巧等等,而在於真情實感,語出天然。
比如方斌寫過一首《希望》:「嚴寒從天降,大地莫生悲,人心雖已殘,梅花喚春回。」
這首詩雖然短小,卻有一種廣大的悲憫。
而他的另一首《善》:「行善不求報,可是神知道,遇事對人好,自己虧不了。」
雖然行文頗似打油,卻很是親切,如有和煦的風迎面吹來,暖心暖肺。
眾所周知,方斌被捕是因在武漢起「疫」中打出反共義旗。而他在《病毒橫行》這首詩中,用冠狀病毒來比喻中共醜類,可謂入木三分:「藏污納垢惡臭腥,冠狀病毒結伴行,不管受害多少人,封網刪貼忙不停。」
此外,他也有一些另類之作,比如他的《大殺四方》中寫道:「呼嘯狂風漫卷,豺狼虎豹鼠竄,親領千軍萬馬,大殺四方平定。」
以及另一首《殺伐決斷》:「手提三尺寳劍,威風釣魚台上,擒住邪惡匪首,殺它片甲不留。」
有朋友覺得這兩首詩殺氣太重,或者有些狂放。通常我也更喜歡蒼茫遠淡讓人平靜的文字,但對於討共之詩則不然,對於中共這樣一個邪物,天必殛之,而人,只有順天而行才是正道。所以,這兩首另類詩作,竊以為不必繩之以俗儒文法。
想起來去年時,我因為看到一些關於香港反送中運動的消息,隨手寫了幾句話「胸中懷匕首,隱隱露鋒芒。早晚龍庭上,刀光映血光」這固然只是義憤難平之餘的幾句塗鴉,且行文白話,錄在這裡只是想說,詩以言志,勿拘一格。
說過了方斌的詩,再說說我對詩的理解。
先說一點我經常被問到的問題,關於格律。簡單的說,格律是一種固定的公式,寫什麼詩,套什麼格律,包括寫古風,雖不講格律,但也有押韻的要求。寫詞也是,有詞牌的要求。所以,這個規矩還是要守的,是不能打破的,如果不守那個規矩,就不能冠以那個某絕、某律、某詞的名字。
但在細節上,我的確比較寬範。比如押韻,有人喜歡押新韻,有人喜歡押古韻,我覺得都可以。只是押什麼,就是什麼,不能兩種韻混在一起(這也是我曾經見過的情況)。
以上是我對詩詞格式方面的一些想法。所以,說起來,詩其實是很簡單的,如果從格律的角度來看。因為格律是固定的,且是技術層面的,只要習之日久,必然熟能生巧。但詩又是最高深的,因為它的意涵是無止境的。
所以這一篇,我想與朋友們分享一些關於詩,卻非關格律的心得。
正如剛才所說,我覺得好的詩,並不只在用字用典上,更在於能夠打動人心。好的詩,一讀便知,因為那是生命之詩。心血湧動,筋脈暢通。
在很多年前,我曾錯誤的以為,一首詩不能動人,是因為用字淺陋,後來我遇到了一些詩,用字不可不謂講究,格律不可不謂嚴謹,用典不可不謂豐富,然而,讀來索然,就像沒有生命跡象。
當時不明白為什麼,只覺得奇怪:文字功底並不太差的詩,為何出不來意境?後來明白,詩的意境不是用詞堆出來的,是從心中流出的。其實古人寫詩論,千言萬語的,總結起來,也只是這一句,詩要從心源中來。
那種自心源中流出的詩,雖亦各有風味,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能打動人心。不在長篇短章,不在古體近體,全在一個真字,而方斌的詩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
所以,關於詩,如果說讓我把我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拿出來分享,那大概就是剛才所說的,詩要從心源中來,我稱之為真詩。那是生命之詩,活力之詩,你在讀詩,詩也在讀你。
那麼第二個問題就是要如何寫得出真詩呢。
我想,這裡有一個順序,就是心中有詩,筆下有詩,心中無有,寧可不寫。就像文與可畫竹,胸中先有成竹,筆下之竹隨手而生。
反過來講,筆下有詩,是因為心中有詩。所以才會有文如其人的說法。
那麼,心中要如何才能有詩呢。所謂心中有詩,只是一個形容,意思是說心中要有詩意。人生在世,不一定要寫詩,但卻一定要有些詩意。譬如方斌的那句「人心雖已殘,梅花喚春回」就是一種詩意。這種詩意並不容易。因為在這個大惡之世裡,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多少人都在隨波逐流,好一點的,對這一切失望透頂。而只有心中充滿了大光明與大希望的人,才能在這一切中看到光明與希望,才能寫得出「梅花喚春回」這樣的句子。說到這裡,大概也就無可言說了,因為心中的詩意不是從書本上學到,這需要在生活的砥礪下,從對人生的感悟中得來。
第三個問題就是詩的意境。
真詩是一個基本的條件,之後,就全然都是意境了。而這個意境卻是無止境的。有句話叫文以載道,就是說天道地德可以通過人文來體現,人文中,詩的內涵最廣大,從而成為最能夠表達天道地德的一種文字。好的真詩,意境越高的真詩,它必然也是道德之詩。
換言之,所謂意境,就是能多大程度承載道德,心境越廣大,詩境越開闊。心境越幽微,詩境越深遠。所以,這的確不是靠詞藻來堆砌的,就如真正的美人不是用脂粉塗抹出來的。詩,完全是一種內境的體現。
說到這裡,好像開了閘,覺得還有很多想說,卻又感到再也說不清了。所以,就先到這裡吧。說了這麼多,緣起是因為方斌的詩,讓我感到了一種廣大的內境。所以,最後還是以方斌的一首詩做為結尾吧。之所以選這首詩做為結尾,是因為這首詩讓我很是感慨,有多感慨呢,說實話,我想流淚。因為這真是一首源於心境的生命之詩,立於天地的道德之詩,心懷眾生的箴言之詩。讀過這首詩,才會明白,是何等內境與情懷的人,才會有如此大無畏的勇氣冒著肺炎病毒與中共病毒的雙重威脅,去醫院拍下疫情真相,在網上號召全民反共。
而這首令我感慨不已的詩的名字就叫《感慨》:
「聲聲喚,緊緊催,人心已殘不知歸,生生世世,兩眼望穿,創世主已來,人卻執迷,麻木不醒,大疫有眼,愚人難逃,善者能回。」
最後:天祐善人,祝願方斌早日回家。